第五十七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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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
“雨哥, 你就住在這種地方？住了多久？”
白漠擡起頭，望著眼前破破爛爛的鐘表店, 忍不住深深地蹙起了眉頭。
傅雨城無所謂地聳了聳肩：“不到半年。”
魯大爺摘下老花眼鏡，匆匆忙忙地從櫃臺後跑了出來，差點在門檻上絆一跤：“阿城, 你昨天整整一天一夜，跑哪兒去了？！我差點就要報警了！”
傅雨城抱歉道：“不好意思, 我遇到一個朋友, 在他那兒住了一晚。當時比較匆忙，忘了和您說。”
他看了白漠一眼，又介紹道：“嗯，這位就是我的朋友，小漠。小漠，這是魯大爺。這幾個月以來，他一直很照顧我。”
白漠對著魯大爺彎了彎腰：“謝謝您照顧雨哥。”
“哦, 應該的, 沒什麽……”魯大爺看了一眼白漠, 總覺得阿城這位朋友，有點冰雪般的感覺, 雖然很有禮貌, 但似乎不太容易親近。
他局促地搓了搓手：“唉，沒事就好, 沒事就好。”
傅雨城猶豫了一下, 又道：“魯大爺, 我可能要走了。”
魯大爺楞了楞：“走？你要去哪兒？”
傅雨城含含糊糊道：“我這位朋友，他想邀我去生態區，小住一段時間。”
魯大爺看了看白漠，白漠正專註地望著傅雨城，眼神十分柔和。
魯大爺似乎明白了一點兒什麽，磕磕巴巴道：“哦哦，這樣啊……生態區，挺好的，挺好的。”
傅雨城又和魯大爺寒暄了兩句，便帶著白漠爬上了二樓的小閣樓。
閣樓狹窄而淩亂，單人床上胡亂堆放著被褥和衣服，簡陋的矮櫃桌椅上是一層薄薄的灰塵。一尺見方的小窗戶上，掛著一張發黃的碎花窗簾。
傅雨城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呃，有點亂。我沒什麽時間打掃……”
白漠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：“已經不錯了。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，你那輛房車，比這裏亂多了，水槽裏的碗三天都沒洗，土豆都發芽了。”
“你啊，怎麽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記著。”傅雨城無奈道。
白漠盯著他：“你的事情，我什麽都記得。”
“我先收拾東西，你隨便坐。”傅雨城忍不住調開了目光。
白漠猶豫了一下，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。破舊的單人床“吱呀”一聲，顫巍巍地晃了一下。
他躺了下去，感受著身下硬邦邦的床板，仰望著發黃的天花板，輕聲道：“雨哥，你就在這種地方，住了半年？”
傅雨城隨手扔了幾件衣服在床上，聳了聳肩：“我不在乎這些，有得住就不錯了。你想想，咱們以前住房車、住地下室，不也照樣過嘛。”
白漠拉起一件傅雨城的舊T恤蓋在臉上，悶悶道：“我喜歡和你住房車。”
傅雨城嘆了一聲，不無遺憾道：“可惜，我那輛寶貝兒，被梅念雪的鉤索削壞了……唉。”
白漠躺了一會兒，又站起來東摸西摸，嫌棄道：“這房子連獨立冷暖系統都沒有，太破了。”
傅雨城抱起一大堆東西，胡亂扔在床上：“沒有冷暖系統算什麽，我連雞籠都住過。”
白漠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說什麽？雞籠？”
傅雨城一時說漏嘴，把自己的糗事給抖了出來，不由得尷尬撓了撓頭發：“咳，其實也沒什麽。”
“什麽雞籠？”白漠狐疑地看著他，“雞？該不會是那種地方吧？你……”
傅雨城簡直哭笑不得：“你想到什麽地方去了！不是那種雞！是真正的雞！可以吃的轉基因肉雞！十五公斤一只那種！”
白漠盯著他，看起來並不十分相信。
傅雨城只得解釋道：“咳，那是兩年前的事兒了。那個時候，我想從第二工業區，去往第七工業區。可我沒有合法的身份ID，只得偷偷找了艘貨船，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過去。”
“而那艘貨船，是一艘運載家禽的貨船。當時，自動船塢上堆滿了貨箱，都是用合成板釘成的。貨箱上有一些指頭粗細的縫隙，每個箱子都裝了四到五只肉雞。”
白漠無語地看著他：“你找了個空箱子，躲了進去？嗯，確實是你幹得出來的事。”
“我也是沒辦法嘛。”傅雨城不以為意道，“我琢磨著，我可以藏在空箱子裏，然後船塢的自動運輸系統，就會把我和其他裝雞的箱子，一起運進貨船的倉庫裏。等進了貨倉，飛船起飛之後，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，到飛船的餐廳廚房偷東西吃。”
說到這裏，傅雨城頓了頓，略微尷尬地咳了一聲。
白漠好笑地看著他：“結果呢？沒那麽順利吧？”
“你就幸災樂禍吧。”傅雨城瞪了他一眼，“誰知道，那些裝雞的箱子，是整整齊齊疊放的。而我那個箱子，被壓在了中間。前後左右上下，全是其他箱子，根本出不去。”
“那你怎麽辦？”白漠忍不住蹙起了眉毛。
“還能有什麽辦法……我只能用彎刀，把我那個箱子側面的板子切開，再把旁邊那個箱子也切開。”
白漠明白了：“你挨個把箱子的側板切開，相當於打開了一條隧道……可是，那些箱子裏，不是裝著很多肉雞嗎？那種十五公斤重的轉基因肉雞？”
傅雨城沒好氣道：“沒錯，你自己想象吧。”
白漠略微想象了一下——傅雨城在一個個箱子裏艱難地爬行著，不斷有肥大的肉雞“咯咯咯”撲上來，而傅雨城拿著那柄鎮國魂武“寂藍之月”，一邊狼狽地躲著肉雞，一邊拼命地撬前面的箱子……
他只覺得又是心疼，又是好笑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傅雨城自暴自棄道：“行了，你想笑就笑吧。總之，等我爬出來的時候，一頭都是亂七八糟的雞毛，還有雞屎。當時，我他媽簡直懷疑，自己也變成一只肉雞了。”
白漠：“……”
兩人一邊聊著天，一邊收拾著東西。不多時，傅雨城就收好了一只小小的箱子。
“就這一個箱子？”白漠低頭看了看。
傅雨城聳了聳肩：“我沒幾樣東西。”
……
兩人下樓的時候，魯大爺的孫女——叛逆少女魯娜，已經回來了。
她正坐在廚房邊的小餐廳裏，翻著一本不靠譜的追星八卦雜志——《控制者全報道》。
魯大爺一邊張羅著午飯，一邊大聲招呼道：“阿城，還有你那位朋友，吃了飯再走吧。都住了幾個月了，也不急在這一時。”
魯娜微微一楞，隨即撇了撇嘴：“白吃白喝了好幾個月，終於舍得走啦？哼，終於沒人盯著我了。”
她一邊嘀咕著，一邊假裝翻看雜志，餘光卻偷瞟著傅雨城和白漠。
傅雨城心中暗暗好笑，他想了想，放下了行李：“小漠，我們吃了飯再走吧。”
白漠自然沒有意見。
這一頓午飯，雖然不算豐盛，但看得出十分用心。肉沫茄子、涼拌雞絲、清炒小白菜、蘑菇肉片湯，再配上一大鍋米飯，四個人正好。
傅雨城吃了一片小白菜，忍不住遺憾道：“如今的市場裏，盡是些水培蔬菜……唉，還是土壤種出來的比較香。”
魯大爺嘆了一聲：“土壤種植的蔬菜太貴了，也只有生態區那些貴族，才經常吃得上。咱們這種工業區，一年能吃上一兩回，就算不錯了。”
白漠看了傅雨城一眼，沒說什麽，給他夾了一筷子肉沫茄子。
魯娜匆匆忙忙地幾口扒完飯，便把筷子重重一擱：“爺爺，我吃完了！”
魯大爺不悅道：“死丫頭，還沒吃兩口呢，著什麽急啊！”
魯娜已經站了起來，拿起了旁邊矮櫃上的包：“下午我要去蔚藍會所，我約了莉莉她們看表演！”
魯大爺忍不住擰起了眉毛：“那些什麽會所酒吧，都不是正經地方，你一個小丫頭片子，怎麽天天往這些地方跑！”
魯娜一邊收拾著包，一邊嘀咕道：“爺爺，你不知道，今天蔚藍會所那邊，有控制者表演，我打了好幾個月的零工，好不容易才存夠買票的錢。我聽莉莉她們說，連白騎士都會來呢。”
白漠聽到自己的名號，一臉的莫名其妙。
而傅雨城已經“噗”地一聲笑了出來：“白騎士要去會所賣藝？真是世道艱難啊。”
魯娜惱道：“傅雨城，你笑什麽笑！這次，這次一定是真的！”
傅雨城無奈道：“魯娜，這些地方所謂的’控制者’，十有八九是假的，還剩一個是最低等的I級，騙騙你們這些小姑娘而已……就算真正的控制者，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，沒什麽值得迷戀的。”
魯娜瞪著他：“你懂什麽？！今天來的可是白騎士！白騎士！”
傅雨城湊到了白漠耳邊，低聲笑道：“你的粉絲，還真是狂熱……老實說，你有沒有應援會？”
白漠疑惑道：“什麽是應援會？”
魯大爺猛一拍桌子：“你這死丫頭，怎麽這麽不聽勸？你都上過多少次當了，怎麽還是這樣？一聽見什麽控制者，魂兒都沒了……”
魯娜撅起了嘴：“我爸就是控制者，我就喜歡控制者。”
魯大爺罵道：“控制者控制者，你爸二十出頭就去了光之塔集訓，十幾年了也沒個音訊！要我說，還不如當個普通人！總之，今天你不準出門！”
魯娜大叫道：“不，我要去看白騎士！我要去看白騎士！我準備了好久的紀念品，想讓他簽名呢！”
傅雨城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，而後望向白漠：“行了，白騎士，你給她簽個名兒吧。”
白漠無辜地眨了眨眼睛：“哦。”
魯娜冷哼一聲，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：“傅雨城，你就算要撒謊，也撒個像樣的吧。我像是那麽好騙的樣子嗎？”
傅雨城無奈地嘆了一聲，拿起面前一杯冒著煙的熱水，遞給了白漠：“遞給她。”
白漠看了傅雨城一眼，接過這杯熱水，遞給了魯娜。
魯娜嘀咕著：“搞什麽……”但還是接過了水杯。
剛剛接過水杯，她就睜大了眼睛。
剛才還明明冒著熱氣的一杯滾燙熱水，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杯凝固的冰塊，觸手冰涼。
魯娜瞪了那冰塊許久，才極其緩慢地擡起頭來，呆呆地望著白漠：“你……你真的是……”
白漠沒什麽表情，傅雨城倒是對著魯娜笑了笑：“瞧，我沒騙你吧。”
……
直到兩人離開鐘表店，魯娜還有些呆楞。
魯大爺摸了摸孫女的頭發：“這下，你終於見到了真正的控制者，以後可別再到處瞎跑了。”
“嗯。”魯娜呆望著鐘表店大門，“傅雨城離開的時候，他是不是說……我爸爸或許會回來？他，他到底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魯大爺嘆了一聲，“唉，一旦加入開拓者計劃，從進入光之塔集訓的那一天開始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。傅雨城他……他可能在安慰咱們吧。不過，魯娜，不管你爸爸如何，你都要照顧好自己，過好自己的日子——這才是最重要的。這也是你的爸爸媽媽，最希望看到的。”
魯娜垂下眼眸，終於輕輕點了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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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看了白漠一眼，又介紹道：“嗯，這位就是我的朋友，小漠。小漠，這是魯大爺。這幾個月以來，他一直很照顧我。”
白漠對著魯大爺彎了彎腰：“謝謝您照顧雨哥。”
“哦, 應該的, 沒什麽……”魯大爺看了一眼白漠, 總覺得阿城這位朋友，有點冰雪般的感覺, 雖然很有禮貌, 但似乎不太容易親近。
他局促地搓了搓手：“唉，沒事就好, 沒事就好。”
傅雨城猶豫了一下, 又道：“魯大爺, 我可能要走了。”
魯大爺楞了楞：“走？你要去哪兒？”
傅雨城含含糊糊道：“我這位朋友，他想邀我去生態區，小住一段時間。”
魯大爺看了看白漠，白漠正專註地望著傅雨城，眼神十分柔和。
魯大爺似乎明白了一點兒什麽，磕磕巴巴道：“哦哦，這樣啊……生態區，挺好的，挺好的。”
傅雨城又和魯大爺寒暄了兩句，便帶著白漠爬上了二樓的小閣樓。
閣樓狹窄而淩亂，單人床上胡亂堆放著被褥和衣服，簡陋的矮櫃桌椅上是一層薄薄的灰塵。一尺見方的小窗戶上，掛著一張發黃的碎花窗簾。
傅雨城有些不好意思：“呃，有點亂。我沒什麽時間打掃……”
白漠忍不住微微翹起了嘴角：“已經不錯了。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，你那輛房車，比這裏亂多了，水槽裏的碗三天都沒洗，土豆都發芽了。”
“你啊，怎麽什麽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記著。”傅雨城無奈道。
白漠盯著他：“你的事情，我什麽都記得。”
“我先收拾東西，你隨便坐。”傅雨城忍不住調開了目光。
白漠猶豫了一下，小心翼翼地坐在床上。破舊的單人床“吱呀”一聲，顫巍巍地晃了一下。
他躺了下去，感受著身下硬邦邦的床板，仰望著發黃的天花板，輕聲道：“雨哥，你就在這種地方，住了半年？”
傅雨城隨手扔了幾件衣服在床上，聳了聳肩：“我不在乎這些，有得住就不錯了。你想想，咱們以前住房車、住地下室，不也照樣過嘛。”
白漠拉起一件傅雨城的舊T恤蓋在臉上，悶悶道：“我喜歡和你住房車。”
傅雨城嘆了一聲，不無遺憾道：“可惜，我那輛寶貝兒，被梅念雪的鉤索削壞了……唉。”
白漠躺了一會兒，又站起來東摸西摸，嫌棄道：“這房子連獨立冷暖系統都沒有，太破了。”
傅雨城抱起一大堆東西，胡亂扔在床上：“沒有冷暖系統算什麽，我連雞籠都住過。”
白漠瞪大了眼睛：“你說什麽？雞籠？”
傅雨城一時說漏嘴，把自己的糗事給抖了出來，不由得尷尬撓了撓頭發：“咳，其實也沒什麽。”
“什麽雞籠？”白漠狐疑地看著他，“雞？該不會是那種地方吧？你……”
傅雨城簡直哭笑不得：“你想到什麽地方去了！不是那種雞！是真正的雞！可以吃的轉基因肉雞！十五公斤一只那種！”
白漠盯著他，看起來並不十分相信。
傅雨城只得解釋道：“咳，那是兩年前的事兒了。那個時候，我想從第二工業區，去往第七工業區。可我沒有合法的身份ID，只得偷偷找了艘貨船，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過去。”
“而那艘貨船，是一艘運載家禽的貨船。當時，自動船塢上堆滿了貨箱，都是用合成板釘成的。貨箱上有一些指頭粗細的縫隙，每個箱子都裝了四到五只肉雞。”
白漠無語地看著他：“你找了個空箱子，躲了進去？嗯，確實是你幹得出來的事。”
“我也是沒辦法嘛。”傅雨城不以為意道，“我琢磨著，我可以藏在空箱子裏，然後船塢的自動運輸系統，就會把我和其他裝雞的箱子，一起運進貨船的倉庫裏。等進了貨倉，飛船起飛之後，我就可以偷偷溜出去，到飛船的餐廳廚房偷東西吃。”
說到這裏，傅雨城頓了頓，略微尷尬地咳了一聲。
白漠好笑地看著他：“結果呢？沒那麽順利吧？”
“你就幸災樂禍吧。”傅雨城瞪了他一眼，“誰知道，那些裝雞的箱子，是整整齊齊疊放的。而我那個箱子，被壓在了中間。前後左右上下，全是其他箱子，根本出不去。”
“那你怎麽辦？”白漠忍不住蹙起了眉毛。
“還能有什麽辦法……我只能用彎刀，把我那個箱子側面的板子切開，再把旁邊那個箱子也切開。”
白漠明白了：“你挨個把箱子的側板切開，相當於打開了一條隧道……可是，那些箱子裏，不是裝著很多肉雞嗎？那種十五公斤重的轉基因肉雞？”
傅雨城沒好氣道：“沒錯，你自己想象吧。”
白漠略微想象了一下——傅雨城在一個個箱子裏艱難地爬行著，不斷有肥大的肉雞“咯咯咯”撲上來，而傅雨城拿著那柄鎮國魂武“寂藍之月”，一邊狼狽地躲著肉雞，一邊拼命地撬前面的箱子……
他只覺得又是心疼，又是好笑：“你怎麽……”
傅雨城自暴自棄道：“行了，你想笑就笑吧。總之，等我爬出來的時候，一頭都是亂七八糟的雞毛，還有雞屎。當時，我他媽簡直懷疑，自己也變成一只肉雞了。”
白漠：“……”
兩人一邊聊著天，一邊收拾著東西。不多時，傅雨城就收好了一只小小的箱子。
“就這一個箱子？”白漠低頭看了看。
傅雨城聳了聳肩：“我沒幾樣東西。”
……
兩人下樓的時候，魯大爺的孫女——叛逆少女魯娜，已經回來了。
她正坐在廚房邊的小餐廳裏，翻著一本不靠譜的追星八卦雜志——《控制者全報道》。
魯大爺一邊張羅著午飯，一邊大聲招呼道：“阿城，還有你那位朋友，吃了飯再走吧。都住了幾個月了，也不急在這一時。”
魯娜微微一楞，隨即撇了撇嘴：“白吃白喝了好幾個月，終於舍得走啦？哼，終於沒人盯著我了。”
她一邊嘀咕著，一邊假裝翻看雜志，餘光卻偷瞟著傅雨城和白漠。
傅雨城心中暗暗好笑，他想了想，放下了行李：“小漠，我們吃了飯再走吧。”
白漠自然沒有意見。
這一頓午飯，雖然不算豐盛，但看得出十分用心。肉沫茄子、涼拌雞絲、清炒小白菜、蘑菇肉片湯，再配上一大鍋米飯，四個人正好。
傅雨城吃了一片小白菜，忍不住遺憾道：“如今的市場裏，盡是些水培蔬菜……唉，還是土壤種出來的比較香。”
魯大爺嘆了一聲：“土壤種植的蔬菜太貴了，也只有生態區那些貴族，才經常吃得上。咱們這種工業區，一年能吃上一兩回，就算不錯了。”
白漠看了傅雨城一眼，沒說什麽，給他夾了一筷子肉沫茄子。
魯娜匆匆忙忙地幾口扒完飯，便把筷子重重一擱：“爺爺，我吃完了！”
魯大爺不悅道：“死丫頭，還沒吃兩口呢，著什麽急啊！”
魯娜已經站了起來，拿起了旁邊矮櫃上的包：“下午我要去蔚藍會所，我約了莉莉她們看表演！”
魯大爺忍不住擰起了眉毛：“那些什麽會所酒吧，都不是正經地方，你一個小丫頭片子，怎麽天天往這些地方跑！”
魯娜一邊收拾著包，一邊嘀咕道：“爺爺，你不知道，今天蔚藍會所那邊，有控制者表演，我打了好幾個月的零工，好不容易才存夠買票的錢。我聽莉莉她們說，連白騎士都會來呢。”
白漠聽到自己的名號，一臉的莫名其妙。
而傅雨城已經“噗”地一聲笑了出來：“白騎士要去會所賣藝？真是世道艱難啊。”
魯娜惱道：“傅雨城，你笑什麽笑！這次，這次一定是真的！”
傅雨城無奈道：“魯娜，這些地方所謂的’控制者’，十有八九是假的，還剩一個是最低等的I級，騙騙你們這些小姑娘而已……就算真正的控制者，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，沒什麽值得迷戀的。”
魯娜瞪著他：“你懂什麽？！今天來的可是白騎士！白騎士！”
傅雨城湊到了白漠耳邊，低聲笑道：“你的粉絲，還真是狂熱……老實說，你有沒有應援會？”
白漠疑惑道：“什麽是應援會？”
魯大爺猛一拍桌子：“你這死丫頭，怎麽這麽不聽勸？你都上過多少次當了，怎麽還是這樣？一聽見什麽控制者，魂兒都沒了……”
魯娜撅起了嘴：“我爸就是控制者，我就喜歡控制者。”
魯大爺罵道：“控制者控制者，你爸二十出頭就去了光之塔集訓，十幾年了也沒個音訊！要我說，還不如當個普通人！總之，今天你不準出門！”
魯娜大叫道：“不，我要去看白騎士！我要去看白騎士！我準備了好久的紀念品，想讓他簽名呢！”
傅雨城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，而後望向白漠：“行了，白騎士，你給她簽個名兒吧。”
白漠無辜地眨了眨眼睛：“哦。”
魯娜冷哼一聲，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：“傅雨城，你就算要撒謊，也撒個像樣的吧。我像是那麽好騙的樣子嗎？”
傅雨城無奈地嘆了一聲，拿起面前一杯冒著煙的熱水，遞給了白漠：“遞給她。”
白漠看了傅雨城一眼，接過這杯熱水，遞給了魯娜。
魯娜嘀咕著：“搞什麽……”但還是接過了水杯。
剛剛接過水杯，她就睜大了眼睛。
剛才還明明冒著熱氣的一杯滾燙熱水，此時已經變成了一杯凝固的冰塊，觸手冰涼。
魯娜瞪了那冰塊許久，才極其緩慢地擡起頭來，呆呆地望著白漠：“你……你真的是……”
白漠沒什麽表情，傅雨城倒是對著魯娜笑了笑：“瞧，我沒騙你吧。”
……
直到兩人離開鐘表店，魯娜還有些呆楞。
魯大爺摸了摸孫女的頭發：“這下，你終於見到了真正的控制者，以後可別再到處瞎跑了。”
“嗯。”魯娜呆望著鐘表店大門，“傅雨城離開的時候，他是不是說……我爸爸或許會回來？他，他到底是什麽意思？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魯大爺嘆了一聲，“唉，一旦加入開拓者計劃，從進入光之塔集訓的那一天開始，就再也不能回來了。傅雨城他……他可能在安慰咱們吧。不過，魯娜，不管你爸爸如何，你都要照顧好自己，過好自己的日子——這才是最重要的。這也是你的爸爸媽媽，最希望看到的。”
魯娜垂下眼眸，終於輕輕點了點頭。
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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